編輯推薦
適讀人群 :歷史、考古、文博愛好者
隨著傳統文化熱潮的興起,過去被視為冷門學科的考古受到前所未有的關注。本書作者是國內知名的考古學家,而且身兼博物館和遺址公園策展人、考古紀錄片和遺產節目策劃人等多重角色,在公眾考古方面積累了豐富經驗,擅長以接地氣的方式做考古啟蒙。本書圍繞人們普遍關心的話題展開,內容涵蓋考古領域的方方面面,文風輕鬆風趣,將考古學和公眾興趣很好地融合在一起,兼顧學術性、知識性、趣味性和故事性。
內容簡介
近年來,國家對考古工作給予高度重視,公眾對考古的興趣迅速提高。本書精選了公眾普遍關心的100個考古話題,將考古學的專業語言轉換為大眾語言,用人們喜聞樂見的表達方式展示中國考古百年來的發展歷程和相關成果,特別是百年來中國考古理念從單純的挖墓,到發現、研究、保護、利用、傳承「五位一體」的變遷,帶領人們在輕鬆的閱讀體驗中走近考古,了解中國考古學的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通過考古認識源遠流長、博大精深的中華文明。本書適合歷史、考古和文博愛好者閱讀,也可供相關專業人員參考。
作者簡介
高蒙河,復旦大學文物與博物館系教授、博士生導師,近年倡導構建公眾考古學,出版《考古不是挖寶》《考古好玩》圖,策展良渚博物院,參与《中國國寶大會》《中國考古大會》《萬里走單騎——遺產里的中國》等節目策劃錄製。
目錄
前言/序言
中國百年考古觀的變遷
我經常說:記得十個字,便知考古學。
這十個字便是:發現、研究、保護、利用、傳承。我覺得,這十個字是一百年中國考古學與時俱進的真實寫照,這五個詞也是一百年中國考古觀變遷的時代印記。
老話說,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我是1978年在吉林大學開始學習考古的,後來又在上海的高校教了40年考古,有著近半個世紀的從業經歷,也算是中國考古百年發展歷程的半個親歷者和見證人。那我就從個人的學習體會和實踐經歷,來談談對這十個字的感受。
在我大學畢業后不久的1986年,中國第一部大型綜合性百科全書《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了考古學卷,該卷開篇給考古學下的定義是:根據古代人類活動遺留下來的實物資料來研究人類古代社會歷史的一門科學。那時候,考古學還是歷史學下面的二級學科。考古學身為二級學科的主要作用是通過發現成果和研究成果來複原歷史,考古學家們「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找東西」,都以做學問為終極使命。
到2010年前後,考古學升為一級學科,這意味著考古學不僅要繼續做好務實求真的科學研究,還要走出象牙塔,告別冷板凳,承擔社會使命,積极參与經濟社會的發展建設。2015年,高等教育出版社出了一本《考古學概論》。它是由教育部統一組織編寫的,並建議作為全國高校考古文博專業的基本教材。為此,我曾專門去北京參加過教育部組織的學習培訓班,可見這本教材具有全國性和權威性。記得教材中對何謂考古學做了闡釋:「考古學是通過實物資料來研究人類古代社會歷史的科學此外,考古學還越來越重視對古代文物和古代遺址等文化遺產的保護、展示和利用。」
上面這兩句話與《中國大百科全書·考古學》的定義相比,前一句幾無變化,后一句卻反映出考古學幾十年來出現的新理念,發生的新變化,獲得的新發展。
我剛剛接觸考古學專業時,學校主要是教我們如何去發現和怎麼去研究古人留下的遺存;也就是學會用科學的方式、專業的方法去調查,去發掘,再把發現的成果轉換成發掘簡報、考古報告或論著式的研究成果,以記錄、整理和複原、解釋古代人類社會歷史。我感覺四年專業學下來,所學所做所想所悟基本上可概括為四個字:發現、研究。換言之,那時候能弄明白這四個字,基本上就算學會了專業武功,就能畢業上崗,獨立工作了。這用考古的行話說,就是「能下田野了」,或者說「能把一攤兒了」。
到了我畢業的1982年,國家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這個大法特別使用了「保護」二字。多年後修訂該法,又增加了文物工作「十六字」指導方針:「保護為主,搶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強管理。」可見,「保護」是排在文物考古工作第一位的要務。儘管我國早在1961年就公布了第一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但對於早年的考古工作者來說,保護這事兒與發現和研究沒什麼關係,都是行政管理部門的職責,自然也就不屬於考古工作的範疇。
文物法突出強調「保護」二字,與20世紀八九十年代改革開放以後,我國大規模的經濟建設不無關係。例如,長江三峽和南水北調等國家大型基礎設施建設工程沿線都要做文物搶救,否則文物就會被淹沒在水下;再比如,各地大規模的經濟建設和城市改造,如不進行文物搶救,那些有歷史文化價值的古建築和老街區多會厄運難免。在這般情勢下,原本在學術象牙塔里心無旁騖地只做發現和研究的考古學者肩上增加了新的工作職責,他們既要設計好考古科研課題,又要準備好各種保護方案。考古學外延出過去不太屬於考古學也不太被考古學者關注的範疇:保護。於是考古學變成了六個字:發現、研究、保護。
保護離不開物理、化學、生物多門學科及各種技術手段,不是單純考古這樣的人文學科力所能及的,遇到重要發現或跡象,考古學者需要找到相應的專業人員實施保護方可。為此,不同專業背景的跨學科複合型人才不斷充實到考古隊伍中來,考古由多學科人員共同組隊的情況成為一種趨勢和常態,大家合作設計好各類發掘和保護方案的做法越來越普遍。很多考古學者除了繼續秉持發現和研究之功,也開始越來越多地關注文物保護的重要性及發掘品的歷史、科技、藝術、社會、文化價值。
文物保護多了,那保護或搶救下來的文物怎麼辦?都存放在庫房裡秘不示人,只供研究之用?這在以前可行,後來特別是現在就不太行了。保護下來的古遺址和古墓地怎麼辦?都用圍牆圈起來,任其閑置,也是對文化遺產資源的浪費。因此,在文物保護的基礎上,考古學成果的利用也被提上了日程,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讓文物「活起來」的合理利用的需求。一方面,在學科建設上,原有的以研究歷史為目標的考古學增加了很多新的學科內容,比如公眾考古學、文化遺產保護、考古遺址博物館展示傳播等,豐富了考古學作為一級學科的深度和廣度。另一方面,隨著人們對美好生活追求的層次越來越高,社會公眾對文物和遺址參觀的熱情也不斷提高,遺址博物館、遺址公園紛紛建設起來。這又使得一些考古學者也要參与策展創意,編寫陳列大綱,指導形式設計,對接布展施工等,乃至催生了一個職業—-考古策展人。這樣一來,考古學又外延出過去不太屬於考古學也不太被考古學者關注的範疇:利用。於是考古學疊加成了八個字:發現、研究、保護、利用。
發現和研究側重專業基礎,保護和利用趨向文化應用,有人據此將考古學分為基礎考古學與應用考古學。不管怎樣,首先還是要以發現和研究做基盤,才能綱舉目張。中國考古學會前理事長張忠培先生就說:文物只有被發現了,才知道它重要不重要,文物也只有被研究了,才曉得它究竟有多大價值;否則文物應該一般保護還是重點保護就無從著手,做好讓文物「活起來」的合理利用也只能是緣木求魚了。
考古的發現、研究、保護、利用,其實都是為了讓古人留存下來的文化遺產,通過考古發現和研究複原出歷史,闡釋出價值,保護其信息,修復其形態,傳遞給我們的子孫後代。所以,傳承好古人的文化遺產,把它們寫進教科書,讓更多的優秀歷史文化滋養青少年,把傳承落實到日常學習中,又成為考古學的新境界。於是考古學疊加成了十個字:發現、研究、保護、利用、傳承。
凡此等等,不勝枚舉。中國考古學經過一百年的發展,終於修成了十個字或五個詞的正果:發現、研究、保護、利用、傳承。我經常在各種學術場合或接受各種媒體採訪以及做社會文化講座時,徑直將此叫作「十個字的考古學」「考古十字經」。
考古學從過去的冷門學科發展到今天,有了越來越被關注的社會溫度。很多考古研究所招聘新人,過去只招聘能發掘或會研究的考古專業科班出身的人,而今非考古專業的學生也開始被吸納到考古隊伍中來,譬如文物修復人才、考古成果策展人才、考古媒體傳播人才等。說到傳播,過去主要是通過傳統的圖書報刊科普考古成果,影視作品也多是小眾化的考古紀錄片。這都需要考古專家唱主角,普通民眾別說話語權,就是參与權也不在自己手裡,只有仰視和傾聽的份兒。而到了這幾年,在國家文旅部、國家文物局和國家廣電總局等有關部門的指導下,很多傳媒平台創新了更為公眾喜聞樂見的文化綜藝形式。他們和考古文博學者一起,加上各行各業的嘉賓和影視演員等多方聯手,推出了《國家寶藏》《中國國寶大會》《中國考古大會》《萬里走單騎—遺產里的中國》等文物、考古、遺產類節目。舉這個例子是想說,考古學的門檻雖然不低,但越來越走出了象牙塔,走向了天地間。比如,跨學科、非考古專業的學生進入考古行業,不再只是可望不可及的願景。他們可以通過學習保護、利用、傳承的考古課業,從事考古文化產業工作。這和我們當初只學發現和研究,畢業后只能搞科研教學的情況相比,就業面已經大大拓寬了,實現個人社會價值的機遇大大增多了,給社會做貢獻的途徑也越來越多樣了。
而今,考古又以守正創新的奮發姿態,不斷融入了文旅融合發展的新時代。圍繞考古進行的旅遊活動、研學產品基本上「上線即秒殺」,考古文創的概念早已突破了「小物件」的瓶頸,考古成果的展示傳播也從博物館逐步走向了空間更大的各類考古遺址博物館和考古遺址公園中,廣闊大地上的遺產成為最大的文創對象。這兩年國家又提出要建立國家文化公園和國家公園,為考古成果和文化遺產的保護利用提供了更大的舞台。很多考古題材的大型戶外文創、沉浸式節目如大型演藝秀,開始陸續登場。還有考古文化地產開發,在考古遺址核心保護區周邊做好考古文化地產,成為一種新的探索,乃至打造中國原創的考古主題樂園,也不再只是概念上和圖紙上的美麗願景。一個全面貫通考古發現、研究、保護、利用、傳承的垂直性、鏈環性的考古產業正在萌芽,未來可期。
走過百年來時路,貫古通今最考古。在致敬百年中國考古的今天,我們不無欣喜地看到,中國考古已經走出了兩條發展之道:一是持續踐行科學發現和研究的初衷,務實求真,複原國史,構建中華文明標識體系,揭示人類社會歷史發展規律;一是開拓進取,不斷延展出保護、利用、傳承的全新領域,把考古專業成果轉變成考古文化資源,構建中華文明價值傳播推廣交流體系。中國考古不但向國人實證複原了古代中國,還向世人全面展示了現代中國。具有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中國考古學,已經並將繼續為世界考古學提供中國成果、中國案例、中國價值。
從考古專業到考古行業,從考古事業到考古產業,踔厲奮進,相互融合,將考古成果和考古資源活化利用,豐富全社會的歷史文化滋養,助力人們嚮往的美好生活和經濟社會發展,考古學真正邁入了發現、研究、保護、利用、傳承「五位一體」的「全考古時代」。
更加令人欣喜的是,2022年7月,全國文物工作會議在京召開。這次會議在我國長期堅持的「十六字」文物工作方針的基礎上,又提出了「二十二字」的文物工作新方針:「保護第一,加強管理,發掘價值,有效利用,讓文物活起來。」不難看出,新方針把過去「保護為主,搶救第一」合併為「保護第一」,前置了「加強管理」,新增了"發掘價值」,「合理利用」變成了「有效利用」,「讓文物活起來」成為新時代的新導向。
很幸運,我能趕上這個中國考古觀變遷的時代大潮,也很感謝1933年就在上海創刊的我國現存歷史最悠久的科普刊物《科學畫報》,從2012年便約我開設每月一期的「公眾考古」專欄。鑒於這大概是中國第一個科普考古學的專欄的緣故,我沒太猶豫就答應了,而且這一寫就寫了十年,長年累月,未曾間斷。徐梅編輯也默默無聞地為我校勘編輯了十年。到了2021年中國考古學誕生一百年之際,徐梅女士約我結集出版,出版社副總編賈永興等領導還專門約我見面。於是,大家共同商議,從十年的專欄文章中揀選一百篇,以賀中國考古學誕生一百年。
在致敬中國考古百年之際,我首先要把這本小冊子獻給我的師爺、中國考古學會前理事長蘇秉琦先生,他是我碩士畢業的答辯委員會主席、中國公眾考古學的開山師祖。我更要致敬我的研究生導師、曾擔任過中國考古學會理事長和故宮博物院院長的張忠培先生,沒有他的支持,我不會最早在國內開出「公眾考古學」研究生課程,也不會在公眾考古傳播的路上走到現在。我還要感謝吉林大學資深教授、帶我走進考古學殿堂的林法先生,他從少年時代到耄耋之年一直是《科學畫報》的忠實讀者,他說他每期都看,讓我的寫作不敢怠慢。
學術師承,科普傳代。我忝列導師的博士生宋雨晗、王太一、周阿江、趙犖、馬曉光等同道,也都在我的日常寫作和編輯出版中不計辛勞,協力相助,讓我樂見公眾考古事業賡續有望,後繼有人。
謹以此書,致敬剛剛過去的中國考古學一百年華誕,祝福中國考古學邁進第二個一百年征程!